张莽有些艰难地吞下嘴里的饭，放下碗筷，笑呵呵地说：“我听你的，你想生咱就生，你不想生，我没关系。”
  纵然张莽说的畅快，但陈翠娥还是捕捉到了他眼睛里一闪而过的痛苦之色。
  常年对张莽的嫌弃和冷淡，陈翠娥从来没主动凑近过张莽。
  哪怕现在，她释然了，还是不知道该怎么样跟张莽亲近，做一对亲密无间的夫妻。
  “那个，我是想生的。”
  “啊？”张莽的眼睛里没有欣喜，只有浓浓的震惊，似乎是没想到陈翠娥愿意给他生孩子。
  她以前不是很嫌弃他土匪的身份，不想给他生一个小土匪吗？
  “媳妇，你说的是真的吗？”
  张莽害怕自己刚才听到的只不过是他自己产生的幻听，他不敢抱有太大的希望。
  张莽眼中的不可置信，徘徊，还有那丝不易察觉的受伤，全都被陈翠娥给捕捉到了。
  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，覆盖在张莽的大手上，温暖的手心想要包裹住张莽的手，奈何张莽的手太大了。
  她也只能轻轻地覆盖着，对上张莽狐疑的眼神，陈翠娥点头，“你没有听错，我刚才说的都是真的，我愿意给你生孩子。”
  “太好了！”
  张莽控制不住自己的激动，猛地起身抱起陈翠娥在院子里转了好几个圈。
  陈翠娥被他转得晕乎乎的，连忙拍打他的胸膛让他停下来。
  张莽嘴里说着，仍然控制不住地抱着陈翠娥转了几圈之后才停下来。
  猛地停下来，陈翠娥的脑袋晕乎乎的，感觉周围的事物全都是在旋转着的。
  如果不是有张莽抱着她，估计她都要摔倒在地上了。
  揉了揉自己微微刺痛的眉心，陈翠娥嗔瞪了张莽一眼，“你这是想转晕我吗？”
  “嘿嘿。”张莽傻笑，“我就是想转晕你，然后扛着你去炕上生崽子。”
  “你才是崽子。”陈翠娥没好气地瞪了张莽一眼，“以后不准你再这样说话了。”
  虽然是无心的，但是这男人总是能让人感觉他话语中的轻蔑。
  若说张莽是大男子主义，其实也不是，他对自己很好。
  只能说这男人似乎大大咧咧习惯了，不太会说话，总是无意中伤别人，也很容易得罪人，这是陈翠娥最不喜欢的一点。
  不过，就像大嫂说的那样，男人是要慢慢调教的。
  她的时间很多，她就不信调教不过来。
  张莽心情好，不管陈翠娥说什么，他都不会生气。
  就是心情不好的时候，他也不敢跟陈翠娥生气。
  张莽伸手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，“瞧我这张嘴。”说完，张莽又讨好地看着陈翠娥，“媳妇，我下次一定改哈！”
  从他手上的力道就能看出来，这个男人绝对没有省力气，也没有做样子给她看。
  陈翠娥说不感动是真的。
  她抿了抿唇，“张莽，我可以给你生孩子，但是有件事情想跟你商量。”
  陈翠的语气陡然低沉了下去，不似刚才的欢快，这让张莽有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。
  张莽深呼吸一口气，才缓缓道：“你说吧，我听着呢！”
  他这些年什么大风大浪没有经历过，早就已经千锤百炼了，但是每次对上陈翠娥还是力不从心，打心眼里惶恐。
  张莽坐姿挺直，双手落在自己的腿上，像个乖巧的小学生一样仔细听陈翠娥讲话。
  陈翠娥坐在张莽对面的小凳子上道：“我上次流产伤到了身子，身体内有脏东西没有处理干净，这些年肚子迟迟没有动静就是上次流产留下来的后遗症。”
  看了看张莽没有异色的瞳孔，陈翠娥继续道：“上次体检的时候，嫂子帮我检查出来的。”
  “所以，嫂子说还能治好吗？”张莽紧张地追问。
  他这么多年也没关心过媳妇，看她身子骨挺好的，就自顾自地认为他媳妇身上没什么大毛病。
  没想到上次流产竟然还留下了这样的后遗症，多亏了大嫂提醒他要给媳妇体检。
  等有时间，他一定得好好感谢感谢嫂子。
  陈翠娥说：“还是可能治好的。”
  “那就治，还等什么？”张莽拍了拍自己的大腿。
  他媳妇好不容易才松口要给他生孩子了，他自然是要想方设法地给媳妇治疗身子。
  现在嫂子就能给他媳妇治好，还等什么？
  他很相信嫂子的医术。
  陈翠娥问：“你知道孟姜游的腿是怎么治疗的吧？”
  “……”
  张莽不知道陈翠娥问这个干什么，但他还是诚实地回答：“知道。”
  整个虎岗寨里面，大概就没有人不知道孟姜游的腿。
  孟姜游跟武壮的交情不错，久而久之，寨子里面的人也就都知道孟姜游了，也知道他双腿不能站起来，为他感到可惜。
  却没想到，那天文梵突然说，要给孟姜游治疗腿，让兄弟们去把他接到山上来。
  整个寨子里的人都挺沸腾的，给孟姜游动手术的那天，他还跑去围观了。
  知道孟姜游的腿动了刀子，现在还在恢复之中。
  大家都等着半个月后，看孟姜游的恢复效果呢！
  不过……
  张莽疑惑地问：“媳妇，你问这个干什么？”
  “我的治疗方式跟孟姜游差不多，也是要动刀子，嫂子让我来跟你商量一下。”
  陈翠娥只知道要动手术，至于唐朵说的那些专业术语，她一个都没听懂。
  就知道跟孟姜游的治疗方法类似，都要在身上开刀。
  陈翠娥的话音一落，张莽立刻当机立断的道：“不行。”
  “为什么不行？”
  “那太危险了，可是要动刀子的。”张莽皱着眉说：“你不知道，那刀子要是割在肉上面可疼了。”
  那天的手术过程，张莽也有耳闻，他只知道，给孟姜游治疗腿，是将他膝盖上的肉割开，然后从膝盖里面取出来碎骨头渣。
  那他媳妇，是不是也得把肚子割开？
  陈翠娥解释，“我知道，但是嫂子说，打上麻药之后，就不会感觉到疼痛了。”
  “不行。”张莽像愣头青一样别过头去，说什么也不能让他媳妇去尝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