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18 章
作者:封空      更新:2022-01-26 09:12      字数:6834
  青狐面具后的眼眸, 如秋水一般,隔着清风落花望向瑶台。
  楚柏月扣紧的心弦一顿,归于宁静。
  不对。
  他想找的人, 浑身透着清冷气息,但少年天生爱笑,笑时眼尾微翘,眉眼间堆积的风花雪月, 便好看到怎么都藏不住了。
  此时青年望着他,眼神完全陌生。
  "抱歉,我寻错了。”楚柏月朝台下之人开口,虽是轻声,但对方完全听得一清二楚。
  闻秋时吞咽完葡萄,涨鼓鼓的脸腮扁了,合混声音拨开云雾。
  “给钱,别抓我。
  他低头望了眼缠绕腰间的灵力,怀疑被当成小毛贼了,正打算掏出灵石,腰身一紧。
  地面景色忽地远去,闻秋时脚下空荡。
  他愣了一瞬,脸色煞白。
  缠绕在闻秋时身上的灵力宛如细长绳子,将人拉到半空,直奔瑶台之上而去。
  楚柏月指尖微动。
  青年声音十分陌生,不是闻郁,他应该将人松开。
  楚柏月认知清醒,些许醉意并未干扰他思索,但不知为何,即使知道对方不是他身体却不由自主动了,内心叫嚣着将人拽到眼前来。
  人离他愈来愈近,楚柏月正欲伸去手,一道强大的灵力袭来,打散了他环住青年的灵力。
  闻秋时腰间一松,强撑的镇定神情刹那崩塌,他脸颊失了血色,整个人朝下坠去。
  下一刻,修长有力的手揽住他腰身,熟悉的气息席卷而来, 在对方另只手穿过他腿弯时,闻秋时反应过来,双手环住来人脖颈,脸颊埋进他颈窝。
  清瘦身影不住发颤。
  顾末泽打横抱人,垂下眼,看着主动缩到他怀里的青年,眸中愠色逐渐消失,低声道:”别怕。”
  他抱着闻秋时安稳落地,随后抬起头,和瑶台上的男子对视了眼,薄唇冷挑。
  楚柏月皱了皱眉。
  他记得这名天宗弟子,顾末泽. 景无涯为此人向他传音解释过。
  酒意散去,楚柏月收回手,浅眸恢复清明,静静看着年轻男子抱人离去。
  “就让人这么走了?”
  楚柏阳张望了眼,没想到兄长真用葡萄钓到人了,震惊之余,见青年被半路截走,登时不甚愉悦的出声,“哥,你损了葡萄又没了人!”
  楚柏月提步离开,语气淡淡,“不是他便无妨。”
  司郁,怎么可能乖窝在别人怀里。
  离开城主府,闻秋时仍惊魂未定。
  那瑶台可俯瞰大半揽月城,高度非同凡响,他双腿到现在还是软的,手臂后知后觉无力起来。
  他轻浅呼吸洒在顾末泽颈窝,觉得这幅模样丢了面,整个人恹恹的。
  深夜街道行人虽少,但总归是有,察觉到陆续投来的视线,闻秋时脑袋越埋越深,乌发将脸颊遮得严严实实,半晌闷声道:“我就是吃个葡萄。”
  青年嗓音轻软,充满懊恼。
  顾末泽轻笑一声,从英气逼人的眉眼,到微勾薄唇,都透着偷悦。
  没发现。
  楚柏月没认出人。
  闻秋时见到他亦如见陌生人一样。
  这认知让顾末泽抱紧清瘦身影,街边灯笼洒在他脸庞,冷硬深邃的轮廓都柔和起来。
  顾末泽近来心情甚好。
  不仅闻秋时发现,天宗众弟子也有所察觉。
  晌午时分,城主府统-承包的酒楼里,坐着的尽是仙门弟子。
  上二楼左转地方,刚从升仙台赶来的张简简,边夹菜边道:“上午我在升仙台拉新人入宗,南岭那个楚天麟不知发哪门子疯,跑到我们地盘撒野,翻起长老城南旧事的烂账,给我气得够呛。结果顾末泽来了,站在那看着他,楚天麟那家伙立马就跑了,哈哈哈。”
  “站对面站久了,头一次发现,立在顾同门身后有种所向披靡的感觉。”张简简竖起拇指大赞道。
  闻秋时停下玉箐,想也不想接过话,“他大多时候不出手是为了避免引来更大祸端,其实心很软,不似表面看着的冷漠,我记得他小时候捡了只受伤的小鸟,将米饭一粒粒分开”
  话音一顿,闻秋时脸上露出茫然,记忆里没有的东西,连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。
  原著里,顾末泽小时候只有寥寥数笔,他怎么开始杜撰了!
  闻秋时摇摇头,这时,酒楼门口传来动静。
  与他们服饰相似的楚氏子弟来了,为首一人闻秋时瞧着眼熟,略一回想,是昨日城主府门前对他冷哼的南岭子弟。
  “哟,天麟兄。”
  混在天宗弟子间的贾棠,走到栏前朝下招了招手,一副熟络的模样。
  楚天麟望了眼他左右,眉头拧起,不屑哼了声,“你怎么与那些人待在一起,再如此,我以后连你也不会理。”
  他一扭头,正打算踏上楼梯,门口又出现一群身着赤色衣裳的仙门弟子。
  楚天麟瞧见其中一人,脸色微沉,轻蔑哼了声,拂袖踏上楼梯。
  以他马首是瞻的南岭子弟,有人阴阳怪气,“原来是家主胞弟,分家楚柏阳来了呀。”
  声音说大不大,但在此时尤为安静的酒楼里,清晰落入众人耳中。
  门口楚柏阳冷下脸,手中灵剑轻鸣, 他左右灵宗弟子脸色也难看起来,充满敌意地盯着南岭一行人。
  酒楼气氛微妙。
  除北域外,天宗、灵宗、南岭小辈齐聚-堂,无长辈坐镇,不必佯装和谐,年轻 气盛的模样瞬间露了出来。
  坐在楼内的其他仙门弟子,一面警惕卷入斗争,一面恨不得上前拱火。
  楚柏阳在身旁人拉拽下,按回剑鞘,从另个楼梯走上二楼。
  酒楼上下陷入寂静,直到贾棠立到栏前,举杯朗声道:“明日便是符道大比开始的日子, 欢迎诸位道友来我天地阁揽月赌坊下注,初赛、半决赛、决赛三场都有赌局,若从初赛就压中夺冠者,一夜富可敌国不是梦!”
  贾棠一语把僵持不下的气氛盘活,各方弟子论起明日符道大比。
  “往常只有符会长老们坐镇,此次大比真是异常隆重,听说楚家主将亲自到场,还有灵宗主、天地阁主、符老祖都要来!”
  “修真界半壁江山都来了,崭露头角的最好时机!”
  “都是为了天篆笔啊。”
  “你们猜谁能夺冠?”
  众人一默,不约而同望向二楼-个方向, 灵宗年轻的弟子们眉飞色舞,就差翘起尾巴了。
  楚柏阳也不客气,当仁不让起身,掷地有声道:“我宗门南长老, 世间唯二天符师, 势在必
  得!
  他说着,瞥了眼另边南岭子弟,“某些虽是地符师, 也就凑凑热闹了。”
  楚天麟脸色难看到极致,将茶杯“砰”砸在桌面。
  旁侧有人怒斥:“楚柏阳你装什么装, 连符师都不是!天麟是最年轻的地符师,假以时日,必能
  登上天级!你就是嫉妒楚家主青睐他!‘
  此言-一出, 又是剑拔弩张。
  贾棠见状放出消息道:“柯柳、 白生-行人今夜抵达揽月城。
  他话语落下,顿时有人惊呼:“北域圣宫子弟也来了? !他们往日连仙道交流会都不来,此次竟
  然为了符道大比出山了?那可真不得了!
  “你说北域主直接将天篆给他们不就行了,何必肥水流向外人田呢?”
  “北域主就是眼不见为净,才将天篆笔拿出来做夺冠大奖,哪里会给他们。
  “不管怎么说,我赌夺冠的是灵宗南独伊。
  “我北域人,还是支持柯柳白生,他们可是符主教过的人!”
  “天麟,我们南岭必赌你夺冠!再不济,咱们南岭还有好几位地符师来了呢!绝不输其他!”
  “不吃了!走,下注去!
  整个酒楼喧闹声四起,唯有一个地方安静异常。
  闻秋时吃饱饭,看周围陷入诡异沉默的弟子们,“你们怎么不动筷了?
  张简简扯出一抹笑,干巴巴说:“没胃口。
  天宗长老除闻秋时外,仅有三位,并无符师,门中弟子最厉害的也仅过了中级符师的门槛,故
  而,历年符道大比都没有天宗人土的身影。
  往常弟子们对符道大会闭口不谈,选择性忽略。
  此次在揽月城身临其境,感受到符道热潮,直面天宗无人的境地,难兔无地自容。
  贾棠见缝插针,适当拱了拱火,待南岭、灵宗等弟子纷纷涌去赌坊以示支持己方人士的决心后,
  眼睛满意地眯起一条缝
  他回过身,道:“天宗虽只有一 人报名,好歹突破零了,倒不必如此感伤。
  “我们天宗有人要参加符比? !”众弟子-起扭过头。
  棠道: "我看到报名册里有一 位前缀是天宗。
  张简简与旁侧同门面面相觑:“哪位? 什么级别的符师?”
  “不记得名字,”贾棠眯着眼,“无符级。
  险些激动到站起的天宗众人一默,坐了回去,连初级符师都不是,传出去没比无人参赛好多
  少,“唉,勇气可嘉吧。'
  “赌坊在哪?”
  闻秋时收回望着窗外的视线,倒了杯茶,对垂头丧气的天宗弟子们道,"你们一 夜暴富的机会来
  了,
  张简简: "? ”
  闻秋时饮口茶,慢条斯理道:”报名的人是我。 ”
  一-片静默中,张简简瞠目结舌,“长老此言当真?
  贾棠在旁猛呛了口茶,上上下下看了看闻秋时,"符比报名近千人, 在符会注册的百位地符师全
  部参赛,剩下都是高级符师,连中级都没有!
  闻秋时挑眉:“哦。”
  贾棠放下茶盏,正色道:“就算 胜过这些人,后面还有天符师南独伊!”
  闻秋时又"哦”了声,然后道:“可我想要天篆笔。
  贾棠
  张简简正打算说参赛涨涨经验见识未尝不可,闻言一顿, 眼睛瞪得像铜铃。
  “天篆? !”
  痴人说梦。
  四个大字不由自主涌上天宗众弟子心头。
  他们正打算劝说,缕清风从轩窗外吹入, 将坐在窗边的青年发丝弄乱了些。
  外面烈日当空,空气中弥漫着燥热气息,难得一丝清凉涌来。
  闻秋时拢起散乱的乌发,嘴里咬上青色发带,袖口缓缓滑下,露出玉藕似的小臂。
  明亮光线里,肌肤白的晃眼。
  闻秋时束起乌色长发,面对一众视线,微侧过头,白皙如玉的脸颊没有一贯的笑。
  他神情是少有的正色,睁着秋眸,眼神透着一抹不自觉的高远疏离,气质有些清冷,嗓音淡淡道:
  “我既要天篆,便谁来都无用。”
  众人看愣了神。
  前一刻认定痴人说梦,下一刻像被青年话中的笃定感染,不由自主倒戈了。
  ——是他的。
  即使明知天方夜谭,也忍不住起了这般念头。
  天篆笔,会是眼前这人的!
  出了赌坊,乌云遮住烈阳,冷风吹在天宗众弟子身上,他们集体打了个寒颤,从打鸡血状态中惊醒。
  “等等,我刚才做了什么?是不是把全部身家压给天宗了?”
  “我、我也是”
  陆陆续续有北域、南岭、灵宗弟子出赌坊,看到蹲在门口失魂落魄的张简简等人,想起他们方才
  在赌坊疯狂下注的模样,都不忍落井下石,皆摇摇头走了。
  “门中无人太惨了,
  “有个独苗出现就疯成这样,倒也可怜。”希望明日初赛后,天宗弟子安好。
  闻秋时出赌坊后,转身去了东街,收拾无人问津的摊位,下午到晚上他要在房间练符。
  看到他收拾东西,王大师问:“今儿这么 早回去?”
  闻秋时道:“明日有事, 也不来了。
  王大师了然地点点头:“符比明日举行, 年轻人确实该去涨点见识。
  闻秋时将树墩搬到桌下: "我去参赛。
  大师正笑吟吟将一张符递给买家,随口道:“年轻人参赛好呀, 参参赛? ! !”
  不一会儿,消息席卷了整个东街。
  此处卖符都是初级符师,往年还有零星几人报名符比,今年连中级符师都不自讨没趣了,他们更
  懒得凑热闹,大多数人连初赛都不去看。
  冷不丁听近来熟络的闻小友要参赛,一群自 诩长辈的符师界老油条们,卖完符后凑到一起商量起
  来。
  闻秋时对此并不知晓,打完招呼便回住处了。
  他合上门,专心练符。
  从晌午到亥时,挂着“顾末泽”木牌的房间里,笔纸摩挲声不断。
  不知不觉外界已一片昏暗,天空下起细雨,闻秋时立在书案前,放下笔后一阵头晕眼花。
  险些摔倒的时候,胳膊被人用力一拉,被不知何时回来的顾末泽拽到怀里。
  他衣袍间透着微凉的夜雨气息,闻秋时略一仰头,对上一-双泛起血色的眼眸。
  他微睁大眼,心头咯噔了下。
  “你怎么了?”今早出门尚好好的,还给他摘回两串葡萄才走。
  顾末泽一言不发, 面无表情地扣住青年细瘦腰肢,将人一下抱到书案上坐着。
  闻秋时对离地感有天然畏惧,脚下倏然悬空,惊了瞬,下意识抓住顾末泽手臂,指尖微紧。
  猩红狭长的眼眸盯着他。
  书案前的年轻男子倾身靠近,一手扶住他向后仰去的腰,一手撑在案面上,薄唇擦过闻秋时脸颊,低沉嗓音徘徊在耳畔。
  “听说师叔明日要去参加符比。”
  闻秋时耳梢被呼出的气流烫了下,泛起红意。
  轩窗半敞,外面嘈杂的雨声清晰可闻,他整个人被顾末泽手臂圈在怀里,跺烧得厉害,浑身不自在地挣扎了下。
  “是,”闻秋时侧过脸,试图从桌案下来。
  但他姿势实在不好,双腿被顶开,修长的身影立在他腿间,前倾半抱着人。闻秋时稍一动作,他的腿便会蹭到顾末泽衣袍。
  如此几下后,扣住闻秋时后腰的手骤然收紧。
  浓郁夜色透过窗户流淌在书案,年轻男子喉结轻滚了下。
  他吐息微乱:“别动。”
  闻秋时顿了顿,停止挣扎动作,顾末泽默了会,扶在他腰身的手划至后背,轻拍了拍,好似商量般道:“不去符比如何?”
  闻秋时脊背泛起一阵酥痒,忍着触碰,摇了摇头,"我想要天篆笔。”
  “我可以给你拿回来,”顾末泽轻声道。
  闻秋时想了想他简单粗暴的手段,赶忙打消对方念头,“我自己拿,你别插手。
  这话不知怎么惹怒了人。
  话音刚落,他被顾末泽压在了书案。
  青年乌发披散,些许发丝坠在宽桌边沿,微微睁大眼,雪白纤瘦的脖颈暴露在烛光下。
  顾末泽修长的手落在他颈侧,撩开宽松衣领,不由分说向内探去。
  冰凉指尖触碰到肌肤,带着压迫感覆在后颈。
  闻秋时整个人颤了下。
  他看着眼神阴郁的顾末泽,崖底石洞内的回忆忽然涌了上来。
  闻秋时脸色一白,耳边响起问话,“一定要去?”
  听习惯了的嗓音,能察觉到说话之人的情绪,闻秋时品到一丝压抑到极限的意味,还透着淡淡威胁。
  仿佛在告诉他,这是最后一次机会。
  顾末泽只想听到满意答复,但回答他的清越声音,却坚持道:”要去。 ”
  室内骤然陷入死寂。
  片刻,一声冷笑后,室内响起布帛撕碎的声音,闻秋时雪白左肩裸露在空中,摇曳烛光中,高大
  修长的身影压在他身上,低头埋在他颈间。
  闻秋时左手微抬,旋即被握住细白手腕,强硬扣在了桌面。
  阵剧烈晃荡中,青年宛如被扼住命脉,躺在书案上低呜了声,唇间溢出痛吟,身子在蛮横的禁
  锢中颤栗起来。
  似曾相识的痛楚袭来。
  闻秋时神魂在刹那受到了冲撞,仿佛变得四分五裂,被碾碎了般,他唯一自由的右手挣扎起来,
  本能推着身上的人。
  细碎的额发微湿。
  压着他的修长身影纹丝不动,令人生寒的血色,掩在顾末泽一根根低垂的眼睫下。
  外界乌云卷动,大雨落下。
  狂风打在半敞轩窗,待吹灭烛火后,“砰”的一声关上了窗。
  闻秋时视线陷入一片昏暗,意识模糊,挣扎的动作愈发微弱,终于被放开的手腕无力轻颤,雪肤留着鲜红指痕。
  他苍白的脸颊侧着,额头沁出冷汗。
  不知过了多久。
  青年无意识鸣咽了声,长睫细颤,后背脱离了宽大的书案,被扶起后,无力地倚在顾末泽身上。
  意识昏昏沉沉。
  闻秋时仅依稀察觉方才宛如恶狼一般的年轻男子,这会抱着他,动作轻柔到像是对待一个脆弱的易碎品。
  “我不想你去。”
  一个微哑的声音响起,混着深夜冷意。
  顾末泽打量昏厥之人。
  闻秋时发丝微湿,一张脸颊失了血色,后颈雪白肌肤上,一朵血红之花妖异绽开。
  重新覆盖的魂印,让人寻不到一丝青莲踪迹。
  顾末泽英俊的脸庞却并未笑意,勾起的薄唇满是嘲讽,意味。
  垂死挣扎罢了。
  前几日他还在为楚柏月未认出人而欢喜,今晚却得知, 闻秋时要去参加符道大比。
  万众瞩目的大比,楚柏月会在,各方人士都在,顾末泽几乎可以想象到,此时被他抱在怀里的人,明日在符道大比上会有多么耀眼夺目,吸引多少目光。
  旁人他不知,但以楚柏月对闻郁的熟悉,只要到时候不傻不瞎,就一定会认出来。
  他好似将要失去,从小守到大的魂灵,藏了这么久的人。
  顾末泽有一万种方法,让闻秋时明日不出现在符道大会上,继续将人藏起来,偷偷地、恶劣地锁在身边一子。
  但年轻男子沉默地摸着墨戒。
  半晌,宛若星光的暖流从他指尖流出,将闻秋时包裹起来,血铃铛轻响,贪婪地吸收魂力储蓄起来。
  “就算我不在,魂铃也能护你神魂许久,”
  顾末泽收回手,薄唇凑到闻秋时耳畔,耳鬓厮磨般低声道。
  “我走了。”
  顾末泽毫不怀疑,别说明日在闻秋时身边,只要他人在北域任何地方,都会不顾一切跑来阻止闻秋时参加符比。
  趁此时尚未反悔,他要离闻秋时越远越好,远到明日后悔了,如何嘶吼痛苦都无济于事。
  “我虽千万个不愿,但”
  顾末泽睁着漆黑的眼睛,揉了揉青年细软发丝,轻声道。
  “去拿回属于你的东西,师叔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