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5章 仅限回忆
作者:裙酒      更新:2022-01-14 08:04      字数:2270
  “太后娘娘快快请起。”席景宥急匆匆地走下耀明殿台阶,稍有慌乱,“这么多宫人都在看呢!”
  “哀家会跪到陛下您收回公开再诊的圣令为止!”时萱微垂着眼睫,态度坚决,“否则哀家就长跪不起,哪怕死在这里!”
  “就算是死,你也得死在牢狱之中。”沉诸根本吃她以性命相逼这一套。
  而席景宥却忌惮失去时萱这个牵制沉诸的势力。
  时萱怒目瞪向沉诸,斥责道:“哀家在向陛下谏言,与丞相何干?”
  “如今朝廷重臣都恳请公开再诊,太后娘娘是在干涉朝政,是大谋逆之罪!”沉诸不甘示弱地反击道,“别让陛下烦忧了。”
  “丞相操纵朝臣才让陛下烦忧!”时萱寸步不让着,将皇太后该有的端庄抛出脑后。
  沉诸懒得再与时萱多费口舌,便要求席景宥亲口下令公开再诊。
  席景宥深吸了一口气,迟迟不愿出言下令。
  时萱仍旧阻挠道:“不可,陛下绝对不可下令!”
  “可陛下早已在请奏书上盖印了!”沉诸失去了耐心,没好气地提高声音。
  时萱怔了怔,瘫软下直挺的腰背,双手扶着地面,一味摇头道:“不行啊,不能公开再诊啊,陛下倘若如此,就先将哀家赐死吧!”
  “够了!”席景宥再也受不了两方势力的前后夹击,威逼利诱,“都别再说了,求你们了!”
  他红着眼眶,声嘶力竭着。
  沉诸和时萱都愣了下,席景宥迈着大步离开了。
  这般龙颜大怒是众人第一次见,不远处的沉韵轻蹙起眉头,不免忧心。
  沉岳轻轻拍了拍沉韵的肩膀,以示安慰。
  四目相对的时萱和沉诸都下定决心要弄死对方,时萱扬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。
  尚宫局,厢房。
  吉琅樱系起榻帘,脸色憔悴的栗婳坐卧起身,向她投去了求助的目光。
  “奴婢这就去告知陛下,请他答应公开再诊。”吉琅樱听闻露天朝圣广场的争执,认为现下最好的时机。
  “琅樱,可我好害怕。”栗婳湿润着眼眶,毫无粉饰的脸颊再不像初见是那般明艳。
  如果能够让她再选一次,她绝对不会为了上位选择成为后宫妃嫔。
  “我们会赢的。”吉琅樱的安慰很简单,但也胸有成竹,“只有把这事闹大,皇后的罪才会深重。”
  皇宫上空大雾迷茫,秋日凉风吹来烦恼,吹不散阴霾。
  吉琅樱刚跑出御花园,正好碰见怒气冲冲的席景宥喝退谷挽等人。
  她跟着他登上城墙高阁,而他曾经纯真闪亮的眼眸侵袭着哀伤挫败,再也容不下这禹国的大好山河。
  “阿鹰,我好想死啊。”席景宥绝望地闭了闭眼睛,轻声自言自语着,“早知如此,倒不如在瑰岩岛死掉就算了。”
  站在他身后的吉琅樱抿了抿双唇,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。
  席景宥的思念让她动容,但她无法理解席景宥的苦衷,就像席景宥不明白她一样。
  准备离开的席景宥在回身时看见吉琅樱,他不再欣喜,更不再奢望他的阿鹰是来给他勇气的。
  “你为何在此?”席景宥板着俊丽的脸孔,语气淡漠。
  吉琅樱低下头,恭敬道:“奴婢想来告诉陛下......”
  “是来嘲笑朕的吗?”席景宥打断了她,浅笑苦涩,“想来告诉朕,背叛你所得来的一切,不过如此,对吗?”
  吉琅樱怔了怔,琉璃瞳中闪过一瞬讶然。
  “‘就为了这寒酸平庸又落魄的帝君之位而背叛我,失信于我吗?’你想这么问,对吧?”席景宥哽了哽喉咙,接受了养花女琅樱就是他的阿鹰,也不愿再装作无知与她套近乎。
  吉琅樱确认了身份早已暴露,也惊疑为何席景宥没有第一时间揭穿。
  “尽情嘲笑朕吧,像在瑰岩岛时一样。”席景宥无所谓地摊了摊垂放在身侧的双臂,“说朕是个只会耍赖的傻瓜、是个胆小鬼、会把朕丢进马厩里!”
  话语间,他掉落一颗清泪。
  过往相处的朝朝暮暮仿佛就在昨日,又恍如隔世。
  吉琅樱也湿润了眼眶,但她还是无法原谅他的背叛。
  她始终铭记,面前的帝君是踩着父亲的生命、言翊的人生爬上龙椅的。
  “别对我有任何的期望。”吉琅樱的语气冰冷无温,隐忍着万般愤懑,“我不会再为陛下做任何的事情,就算我再做什么,也不再是因为陛下。”
  席景宥再无任何反应,他麻木不仁、无动于衷。
  此时此刻,阿鹰只活在他的回忆里。
  眼前女子,不过是和他有着仇恨的陌生人。
  “陛下!”谷挽也登上了城墙高阁,“您快去刑拘场吧,皇后娘娘把公开再诊的地点定在那儿!”
  波诡云谲,涌动暗潮即将爆发。
  坐在梳妆铜镜前的栗婳穿着纯白素衣,柔顺黑发散落在肩,好似还未再诊就已被定下罪名般狼狈。
  阮香气势汹汹地闯入厢房,盯着栗婳对身边宫人吩咐道:“把她带走!”
  吴珺看着栗婳背影消失在厢房,忍不住兴奋地哈哈大笑。
  沉韵和沉岳并肩从景祥殿走出,刚好碰见了转角而来的时萱,两方人马带着各自御医,驻足停步。
  “看太后娘娘的气色不太好啊。”沉韵没有放下提起的裙摆行礼,笑意挑衅,“您保养多年的花容月貌,怎会沦落这般了呢?”
  时萱不动声色地展露微笑,平静道:“皇后还担心哀家呢?你这份孝心让哀家感动。”
  说完,她便率先迈开脚步,前往刑拘场。
  沉韵收敛了笑容,觉得这次针锋相对还是没有发挥好。
  沉岳看着时萱越来越远,不禁说道:“太后还真是位情愿折断也不甘弯曲的女人。”
  “那本宫就让她只能弯曲。”沉韵咬了咬前牙,精致面容覆着阴影,“公开再诊后,就把她的长发剔除,让她寺庙中油灯枯竭。”
  刑拘场。
  栗婳双膝跪在场中心,左右两侧站着持长矛的侍卫。
  火焰灼烧白日,黑烟晕染青雾。
  时萱和沉韵坐在正前方,等待着席景宥到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