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23 章
作者:白云朵      更新:2022-01-17 07:26      字数:4356
  容鸩坐在桌前,沉默的看着众人,神色冷淡,任何人过来敬酒他都没有回应,一副意兴阑珊的模样。
  庆德帝来的时候,他也只是微微欠了欠身,懒洋洋地坐着没动。
  庆德帝怀里抱着两个美人,一副色令智昏的模样,如果容鸩没有记错,这两个美人,一个是五皇子送进宫的,一个是十二皇子送进宫的,现在她们两个最为得宠。
  十二皇子看到这一幕神色还算淡定,他与那个美人只是露水情缘,本来也没有多深的感情,把美人送给庆德帝后,美人讨了庆德帝的欢心,他反而捞到了点好处,现在正春风得意。
  五皇子跟他相反,面色极为难看。
  五皇子送进宫的这位美人名唤柔姬,本是他已经收房的人,有个妾室的名分在,两人有几分真感情,已经在一起三年有余,如今被庆德帝横刀夺爱,他本就心中愤怒,后来柔姬进宫半月的时候还查出有了身孕,这无异于是在他心里又添了一把火。
  按时间推算,柔姬肚子里的孩子是五皇子的,可庆德帝连问都没有问过五皇子,就命人将这个孩子打掉了。
  柔姬是这批美人里长得最美的一个,擅长唱曲,歌喉婉转如莺啼,庆德帝对她极为满意,舍不得放她出宫,便将这件事瞒了下来。
  五皇子得知这件事的时候,为时已晚,已经什么都做不了了。
  庆德帝虽然想要极力隐瞒,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,这件事早就已经传了出去,朝臣们讳莫如深,连连叹气,这不但有损风化,简直就是有违纲常!
  庆德帝□□熏心,此种做法简直为大臣们所不耻!
  可大家敢怒不敢言,只敢在背后议论几句,没人敢在庆德帝面前造次。
  五皇子的日子却没有庆德帝那么好过,他每天要见无数同僚,看着众人或是怜悯或是嘲讽的眼神,他都快没脸出去见人了,可他只能强颜欢笑,不敢表现出丝毫怨怼,就连今晚的宴席也不得不参加。
  现在五皇子亲眼看到庆德帝把柔姬抱在怀里,忍不住妒火中烧,想起往日跟柔姬柔情蜜意的日子,更是心中酸涩不已。
  众人火灼一般的目光,让他如芒刺在背,忍不住怀疑大家都在背后嘲讽他,他根本不敢抬头去看别人的目光。
  萧澧正巧坐在五皇子旁边,他手里端着酒樽,听着旁边五皇子将后牙槽咬得咯吱咯吱响的声音,忍不住往旁边挪了挪。
  不得不说,跟庆德帝相比,他父皇也算得上明君了,他父皇虽然偏爱宠妃,却不至于荒唐至此。
  萧澧转了转酒樽,仰头将酒喝了下去,放下杯子的时候,忍不住轻轻看了一眼容鸩。
  今日会有番邦使臣到场,容鸩难得按照规矩穿了一身暗红色的掌印服,掌印服胸前绣着一只丹顶鹤,清冷高洁,丹顶鹤通体绣着雪白的羽毛,只有头顶是一抹鲜红,它高高的抬着脖颈,冰冷傲然的神色跟容鸩十分相称,容鸩穿起来很好看。
  番邦使臣们是最后到场的,为首的是番邦的耶汗王爷,他今年四十余岁,长得五大三粗,鬓须粗黑,比一般的男子要高上很多。
  他是番邦汗王的亲弟弟,也是这次使臣们的首领。
  耶汗王爷隔得远远的,第一眼看到的是坐在上首的少年,少年容貌秀美,看上去只有及冠之年,美的雌雄莫辩,眉目间却透着一股英气,他一袭红衣,五官冰冷明艳,乌发用一根白玉簪绾在脑后,烛光在他的面打下一片微弱的光影。
  耶汗王爷看着容鸩露出一丝狰狞的□□,跟旁边的人说了几句什么,旁边的人汇报了容鸩的身份,他脸上的笑容更加放肆,眼神也俞加轻蔑,肆无忌惮地看着容鸩。
  他大摇大摆的走上前去,抬起手臂,按照番邦的礼仪给庆德帝敬了一礼。
  庆德帝一手抱着柔姬,一手摸着胡须,笑容满面地点了点头,一副心情大好的模样。
  番邦很懂得投其所好的道理,没带来多少贵重的贡品,反而给庆德帝带来了不少番邦美女,美女们个个大眼睛、长睫毛,很有异域特色,而且个个肤白貌美,番邦使臣几乎将庆德帝的喜好研究了个透彻,挑选的美女都是庆德帝喜欢的类型。
  朝臣们心中不满,觉得番邦没有按照约定进贡,分明是想要糊弄过去,可抬头一看,庆德帝色迷心窍,早就已经看那些美女们看直了眼睛,看样子是对这些‘贡品’极为满意。
  朝臣们根据多次的经验,知道现在说了也是白说,只能悻悻闭了嘴。
  庆德帝从来都是一个自私的人,只要他能享受到最大的好处,他根本就不在乎朝廷和百姓是否吃亏。
  众人落座后,宴席很快开始,大家推杯换盏,面上其乐融融。
  耶汗王爷和庆德帝相谈甚欢,特别是说起美女来,都头头是道,他们一拍即合,决定来一场比试,让番邦舞姬跟毓朝舞姬斗舞。
  庆德帝和耶汗王爷约定,如果番邦舞姬能赢得比赛,庆德帝就免去番邦三年的供奉,如果毓朝舞姬赢得比赛,那么番邦的这些美女就尽归庆德帝所有。
  铜锣敲响,番邦美女们先献上优美的舞姿,耶汗王爷一声令下,她们脱掉外面的斗篷,含笑走到了台上,她们的衣着不像毓朝女子那样保守,个个婀娜多姿,短短几步就走得风情万种。
  庆德帝看得应接不暇,朝臣们也大开眼界,容鸩闲着无聊,也多看了几眼。
  萧澧看着容鸩的方向,几不可察的皱了皱眉,他早就去过番邦,对那里的风土人情都有所了解,因此没觉得太稀奇,可看容鸩的表情,似乎对那些番邦女子有几分兴趣。
  他嘴角微微绷紧,忽然意识到,容鸩就算去了势,那也是男人,男人都会对女子感兴趣,容鸩会不会也对女子感兴趣?
  萧澧摩挲了一下手指上冰凉的扳指,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些心烦,瞬间没了观舞的兴致,看那些使臣们也不顺眼起来,特别是那个耶汗王爷。
  丝竹声响起,番邦美女们露着纤细的腰肢,扭动起来像水蛇一样,脚上的铃铛嘤嘤作响,脚踩着鼓点,媚眼如丝,让宴席的气氛瞬间变得旖旎起来。
  领舞的女子长相明艳,跳舞的时候没有看向庆德帝,反而频频地望向容鸩,媚眼如丝。
  容鸩单手撑着头,另一只手里松松的端着酒杯,不时啜饮一口清酒,眼神流连在那名舞姬身上,微微有些怔神。
  他过完年已经二十岁,正是及冠的年纪,正常男子也快娶亲了,如果他的父母尚在,现在估计已经议好了亲事,只等及冠礼便成亲,届时父母和兄姐一定都会替他开心的。
  一曲终了,容鸩还在看着那名舞姬定定出神,舞姬面颊羞红,目光却仍屡屡大胆的看向他。
  容鸩弯了下唇,倒是一个胆大的姑娘,那双眼睛像会说话一样,灵动漂亮,并不惹人讨厌。
  耶汗王爷和庆德帝推杯换盏,明显是同道中人,你敬我一杯,我敬你一杯,不一会功夫都喝得面露红光。
  耶汗王爷看着容鸩,注意到他的神色,突然大笑了一声:“陛下,看来我的美人赢定了,你看,连掌印都动心了!”
  容鸩眸色微沉,他刚才就感觉到,除了那个领舞之外,还有一道视线一直落在他的身上,跟那个领舞不同,这道视线放肆而令人作呕,视线的主人正是耶汗王爷。
  他转头看向耶汗王爷,烛光明明暗暗地照在他的面庞上,神色莫测。
  庆德帝好奇地看向容鸩,迟疑道:“不能吧……容鸩毕竟……”
  一个公公会有□□吗?
  庆德帝觉得简直是笑话。
  耶汗王爷仰头喝了一杯酒,笑声更加放肆,“陛下,你这就不懂了,太监嘛,虽然少了件东西,但还是个男人,他这叫什么?这叫有心无力!”
  耶汗王爷笑声夸张,显得有些刺耳。
  平日里大家哪里敢给容鸩这样的难堪,他们连提都不敢提容鸩是太监的事,此时听到耶汗王爷的话,有几个大臣忍不住觉得一雪前耻,跟着得意洋洋的笑了笑。
  任容鸩再厉害又如何?跟他们比,还不是少了一样男人最重要的东西!
  除了他们之外,大部分人都摄于容鸩的威严,不敢笑也不敢看容鸩,僵硬的坐在那里,觉得如坐针毡,心里暗道了一声不好,恐怕今日的宴席无法善了。
  耶汗王爷酒意上头,看向容鸩的目光俞加放肆,神色没有丝毫尊重,仿佛在看一个玩物。
  他仰头喝了一杯酒,当着众人的面大声问道:“掌印,你一个太监,平时有欲望的时候怎么纾解?”
  空气一瞬间安静下来。
  耶汗王爷问这种私密的问题,简直是在将容鸩的脸面往地上踩!分明是在故意调侃容鸩。
  庆德帝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对,他似乎觉得很有趣,不但没有阻止耶汗王爷,还一边饮酒一边看着容鸩,仿佛在期待容鸩的回答,他面容通红,昏黄的眼睛半眯着,看起来已经有些醉了。
  萧澧坐在不起眼的角落里,面色阴沉,手指紧紧攥着酒樽。
  他忽然觉得容鸩还不够坏,他就应该再坏一点。
  庆德帝害他成了太监,凭什么在这里若无其事?
  耶汗王爷是个什么东西,也配在这里大放厥词?
  还有这些朝臣们,一个个冷眼旁观,崔家当年出事的时候,他们是不是也像现在这样无动于衷?
  那些面带嘲讽的人就更加可恨,他们可曾记得容鸩也是忠臣之子?又可曾记得容鸩为何会成为太监!
  气氛僵硬了片刻,朱子规举起酒杯,开口缓和气氛道:“来,我们喝酒!今天气氛正好,我们只谈风月!”
  却没有人配合他,气氛依旧安静。
  他一个人尴尬的端着酒樽,只能自己仰头把酒喝了下去。
  耶汗王爷瞥了他一眼,冷哼道:“本王爷正在说的不就是风月吗?你少出来打岔,掌印还没回答本王呢,本王这是在向掌印诚心请教。”
  容鸩抬头看向耶汗王爷,面上不见怒容。
  他轻轻敲了一下手指,不紧不慢道:“咱家是阉人,八岁就去了根,不知道什么是欲。”
  他面上在笑,眸色却一片冰冷。
  耶汗王爷看着他脸上的笑容,一时之间看直了眼。
  容鸩对他的目光视若无睹,慢条斯理地剥了一颗葡萄,葡萄肉晶莹剔透,看起来极为水灵,在容鸩葱白的指尖尤为好看。
  耶汗王爷喉咙滚动,着迷的看着他的指尖,忍不住咽了咽口水,□□熏心道:“要本王说,你根本就不用去看那些美人,你自己就是一个美人!你可比她们好看多了!”
  庆德帝额头一跳,不自觉抬头看向容鸩。
  他看了看容鸩,又看了看怀里的柔姬,最后看了一眼台上的舞姬,不得不承认,容鸩确实更为好看一些。
  他苍老的目光落在容鸩的面上,在容鸩精致的五官上一一掠过,不由暗衬,容鸩一直这么好看吗?他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呢……
  庆德帝忽然觉得那些舞姬变得有些索然无味。
  柔姬趴在他的怀里,目光定定的看着五皇子,注意到庆德帝的神色,她望向容鸩,眼中闪过一抹恨意。
  她的眼睛转了转,娇声开口:“陛下,您尝过男人的滋味吗?”
  庆德帝愣了一下,“男人?”
  “嗯。”柔姬笑了笑,趴在庆德帝的耳边悄声道:“臣妾以前在怡花楼的时候,楼里有不少男人在给贵人们做娈宠,他们的模样可比不上掌印,差着十万八千里呢。”
  庆德帝神色变得悠长,似乎有些好奇。
  柔姬观察着他的神色,继续添了一把火,“不少贵人们都好这一口,贵人们说其中别有一番滋味,陛下万花丛中过,怎么还没尝试过呢?”
  庆德帝眼睛微微亮了亮,手指摸着酒樽,若有所思地啜了一口酒。</dd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