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又活啦!
作者:萝樱      更新:2022-01-16 20:00      字数:3474
  日落时,在南阳的一条狭窄官道上。
  一个送亲队伍自远处缓缓行来。
  中间围着八抬大轿,鲜红的轿子在夜色下,泛起诡异的昏黄。
  按理说,人间婚嫁大事,最是讲究良辰吉时了。
  哪有送亲的队伍这个时辰过来的,又不是冥婚。除非脑子里有什么大病。
  仔细瞧瞧,这些人脸上无精打采的,锣鼓也不敲了,花也不撒了,像是打了个大败仗,沿途灰溜溜地回来了。
  “妈的,操!真是晦气!死断袖!!!”
  其中一个随行的修士突然骂骂咧咧起来:“送上门冲喜的破烂货!才一上门就被人给退了!脸画得跟鬼似的,真他妈晦气!”
  夜色深了,官道上没什么人,微风一吹,远处的林叶簌簌作响。
  隐约还能瞧见阴绿的鬼火。这骂声很快就在送亲队里扩散开来,瞬间引起了大家的公愤。
  “谁说不是呢!哥几个这回可摊上了苦差事,这要是原封不动地回去,家主势必要责罚我们!真是晦气死了,都怪这小婊|子!太晦气了!”
  “依我看,不如把这小婊|子拖出来,咱们哥几个先乐呵乐呵,总不能白跑一趟吧?”
  轿子外头骂骂咧咧的,各种不堪入耳的字眼接连蹦了出来。
  外头抬轿的人,见轿子里没动静,便觉得是个逆来顺受好欺负的孬种,骂声越来越大,也越来越难听。
  “不抬了!回去也是死路一条,不如跑了得了,兴许还能保住小命!”
  “就是!哥几个搭把手,把这贱人拖出来捶一顿,先泄泄|火再说!”
  “还拖什么啊,地上硌得慌,直接在轿子里操啊!”
  “哈哈哈,讲究!”
  话音刚落,轿子轰隆一声重重落地,一个轿夫骂骂咧咧地掀开车帘,入目便是一道鲜红色的瘦弱身影。
  “操!居然还坐得住!老子今日不把你|操|得痛哭流涕,就他妈跟你姓常!”
  说着,上手一把扯下红盖头,露出一张浓妆艳抹的脸,画得跟要上台唱大戏似的,艳俗到了极致。
  人群里立马爆发出鄙夷的冷笑声,不约而同地啐道:“快,把他裤子扒了!看看是不是个男人!”
  “还等什么?赶紧将人拽出来!这里鸟不拉屎的,趁着人还没醒,赶紧轮流|操|了他,也没人知道!”
  “是啊,是啊!我这一肚子的火,正愁没处撒!赶紧操|了这贱人,也好跑路!”
  话音未落,那艳俗至极的少年,竟然悠悠醒转过来了。
  他揉了揉涩然的眼眶,满目迷茫地望着周围的一切。
  满脑子都是,我是谁,我在哪儿,我要做什么。
  “操!大哥!他醒了!”
  “醒了更好!能哭能叫的,总比操|个死鱼强!大家别怕,贱人在常家是个结不出金丹的废物!不用怕他!”
  “哎嘛,听大哥的话!”
  少年缓了好久,才恢复了些神智来,宛如黑曜石一般的眸子,在夜色下闪闪发光,一开口声音清脆得很,还有几分柔媚的沙哑。
  “你们是说,我姓常,叫……建仁?好奇怪的名字,建仁,常建仁?”
  少年面露迷茫,嘴里反复念叨着这个名字,觉得十分陌生。
  “大哥,贱人不会是傻了吧?”一个修士从旁低声道,“怎么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了?”
  “这贱人惯会装疯卖傻,勾引男人操|他的小伎俩罢了!”
  “大哥,万一教家主知道,我们岂不是要……”
  一旁的男子横掌往自己脖颈上一割,有些畏惧道,“这贱人怎么说,也是常家的少爷,这样做,是不是不太好?”
  “有什么不好的?有我在,你们怕什么?天塌了还有个子高的顶着!”
  被称作为大哥的修士不乐意了,冷笑着道:“什么少爷?不就是个破烂玩意儿?连他老子都不认的东西,谁知道是谁的野|种?”
  “听说这小婊|子从前浪|荡得很,又是个断袖,最爱涂脂抹粉,穿红着绿的。没少在常家勾引男人!”
  “十里八乡都知道,他是个断袖!”
  “我也听说了,家主虽说对他不上心罢,但也顾念着是个会喘气的东西,生怕被族中的男人欺负了,寻常就用铁链子,把人当狗一样,拴在屋里!”
  “一天到晚,好些个男人在他房里进进出出!谁知道都干了什么!”
  几个修士议论纷纷,浑然不顾少年还在他们的面前,眸色极为迷茫地望着他们。
  “大小姐瞧不上王家那病秧子,死活不肯嫁,这不,把这贱人推了出来替嫁冲喜。谁曾想啊,人家一看狸猫换太子了,连家门都不让进,直接把人给赶走了!”
  “都知道他人尽可夫!”
  众人哄堂大笑起来,各个面露淫|色地望向了少年。
  “反正这贱骨头是个痴傻的,就是把他摁在荒郊野岭睡了,他也不会说的!”
  “嘿嘿,没准他还巴不得被咱们哥几个睡呢,你们不知道大小姐都管他叫什么?”
  “叫什么?”
  “叫他赔钱货,就是说啊,丢到勾栏院里,倒贴钱,别人都不要他呢!”
  “哈哈哈,骚|蹄子!”
  “贱|货!”
  少年静静听了片刻,似懂非懂的。
  从他们的对话中,他听出来了,自己姓常,名字叫建仁,性格很浪|荡。
  寻常就爱涂脂抹粉,勾搭男人。在常家没啥地位,打小被当成狗,拴在院子里看大门。
  是被常家大小姐推出来替嫁冲喜的。
  结果王家瞧不上他,又完璧归赵让人把他送回来了。
  而面前这些修士们,都在辱骂他痴傻,并且要在荒郊野岭操|他。
  少年觉得自己不傻的,一点都不傻。
  不仅不傻,还聪明得一批。
  知道在荒郊野岭睡觉是很不舒服的,后背会硌得很疼很疼的。
  操— —就是要狠狠打他屁股的意思。
  “哥几个谁先来?要不划拳罢,谁赢了,谁第一个上!”
  众人说定了,围在一处划拳。很快就分出了胜负。
  赢的那个人满脸喜色,面露淫|光地往少年跟前逼近,口中道:“小浪|货,今个就让你知道知道,大爷的厉害……”
  少年不喜欢面前这个油光满面的男人。
  隔得很远都能嗅到一股子酸臭的气味,好像谁家一百年没洗的臭袜子,直接塞男人嘴里了。
  下意识就躲闪了一下,可少年眼里的鄙夷神色,立马激怒了对方,竟然扬起手来就是一耳光。
  少年动作敏锐,一脚狠踹上去,正中下三路,只听砰的一声,那修士捂着□□,脸色憋成了猪肝色地往后倒退。
  “大哥,大哥,你怎么样了,大哥?”
  “……蛋……蛋他妈的,被这……贱人踢碎了!把他……把他给老子废了!”
  话音刚落,一群修士骂骂咧咧,捋起衣袖,各个神色阴沉地冲了上来。
  少年乌黑的眉毛一蹙,很不喜欢这些人眼里的淫|色,和满嘴的荤|话。
  不喜欢他们说话时,嘴里冒出来的臭气。
  也不喜欢身上红艳艳的衣裳,红得跟血一样。
  下意识地抬起右掌,好似要召唤什么东西。
  — —一样可以瞬间杀人的东西。
  可摊平的掌心空荡荡的,他什么也没能召唤出来。
  少年愣愣地低头看着自己空无一物的双手。
  觉得这并不是自己的手。
  一切都显得很不真实。
  就在那淫爪即将触碰到他的一刹那,忽听远处传来了清脆的铃声,以及桀桀的怪叫。
  在这凄清的夜色下,显得尤其刺耳。
  “什么声音?哪里来的铃铛响?”
  修士们纷纷操起了刀剑,围着轿子目视着左右。
  密林深幽,凄清阴暗。
  头顶的乌云不知何时,将月亮彻底遮掩住了。
  细碎的铃声之后,便自远处飘来诡异的声音。
  桀—桀—桀—
  好似什么钝器磨锉在一起,伴随着隐约的嘶嘶声,由远及近地飘了过来。
  “哥几个别怕,这荒郊野岭的,偶尔蹦出几个邪祟也是常有的事儿!操起家伙,不要怕!”
  “就是就是,要是冒出来个美艳女鬼,直接上了!”
  话音未落,刚才说话的修士,就亲眼看见自己方才站立的地方,有一具无头尸轰隆倒了下来。
  连眼睛都没来得及眨一下,被斩落下来的脑袋,跟个烂西瓜似的,骨碌碌地滚落下来。
  一直滚到了一个青衣男人的脚边,他瞧着像是个书生,脸色是有些病弱的苍白。
  可却一手拿着引魂铃,一手执着桃木剑,脚下踏着血淋淋的脑袋,抬眸瞥了众人一眼,不冷不热|地道:“你们挡着我的去路了。”
  修士们被吓了一跳,立马面面相觑起来。似乎怎么都想不明白,一个大活人,怎么凭空就冒出来了。
  为首的一个修士,壮着胆子道:“敢问阁下是哪一座道观里的道爷?为何……为何要与我们兄弟几个为难?”
  青衣书生冷漠道:“我说了,你们挡住了我的去路。”
  “要不跑了吧,反正那死断袖回了常家,也不会有好日子过,就给了这臭道士算了!”
  “那不行,这死道士杀了我们一个兄弟……”
  话音未落,就听咔擦一声,青衣书生一脚把那烂西瓜似的脑袋,踩成了碎块。他抬眸,冷冰冰地道:“还不滚?”</dd>